四攀堡壘後記 陸汝川
堡壘 (The Castle) 是紐省一座險要的名山， 它的名字沒有鴿巢山 (Pigeon House)那麼出名。主要原因是鴿巢山由卜船長 (Captain Cook) 在 1770 年命名。兩個山均位於雪梨市以南約三百公里。“堡壘”， 山不在高， 只八百米， 但其險要則如其名。 形狀象似一座堡壘， 每邊均由百米峭壁圍繞， 只有一條小路由堡壘尾 (Castle tail) 才可到達著名的堡壘頭 (Castle head) 。從堡壘頭可極目闊視蘇希芬 (Shoalhaven) 地區的山脈 河谷， 更可看到遼闊的達文海 (Tasman Sea)，而附近的澤根篙山 (Mt. Jagungal) 和 簡能瓜牆 (Kanangra Wall) 如兩排雄偉的士兵守立於堡壘的兩旁， 與像峰火台的鴿巢山遙遙相對。
在1947年以前從未有人攀登此山， 及後曾多次嘗試均失敗而回， 被認為“不可能攀登的山”。現在我們要感謝 50 年代和 60 年代的探險者所找出的登山之路了。筆者曾三次嘗試征服此山， 每次均因時間不足而中途而止， 最後的一次是在附近露營， 五時起床出發， 也只能踏足堡壘尾。今年復活節有四天假期， 筆者相約幾位爬山高手: 廖祖江， 兒子廖宇力， 袁麗娟， 吳圖亮及犬兒陸希舜 驅車註營三天， 誓要征服此山回。
四月十四日星期五， 早上八時半， 天色明朗而清涼， 各人雄心壯志地整裝齊集廖祖江家， 把攀山露營用品搬上 Tarago， 便驅車南下。因長假期開始， 交通特別擠塞， 加上假期罰款加倍， 不敢超速， 到中午時才到達羅華鎮 (Norwa) 南部吃中午飯。跟著繼續南下， 約一小時轉入山中行走， 路面變得崎嶇不平， 沙塵滾滾， 時速只能在卅公里之內， 再過一小時緩行， 終於到達營地因波那平地 (Yadboro Flat) 。營地附近有一條清澈小河， 革拉河 (Clyde River) 流過， 是一個非常理想的營地， 到達時已有廿多個營幕了。我們選擇一個在營火爐附近起營。夜幕低垂， 各家自備晚飯， 有腸仔炒飯、有煮湯弄麵， 各適其適。晚飯後圍著營火， 談天說地， 其樂融融。約八時許， 各人回營睡覺， 準備第二天的艱苦旅程。入夜後下起雨來， 雨點不斷打在帳幕上， 滴滴清脆。不知過了多久， 雨勢減少， 但括起大風來， 風聲如海浪聲， 由遠而近地在高高的樹上掃過。我迷迷糊糊地入睡了…….
約早上三時半醒來， 聽不到雨聲， 風聲還是不絕於耳， 心中非常擔心天氣不佳， 增加困難和危險而影響行程。穿上大衣走出營外， 喜見明月當空。便叫醒其他各人起床。大家簡單吃過便當，把重要東西放回車內， 留下睡袋、地蓆在營內， 便匆匆 起程。約半小時摸黑開車， 便到達登山路口， 想不到在停車處已有十部車哩!
早上五時， 天還是漆黑， 我們在登山路牌前拍照留念， 便啟動電筒， 提步前行。沿著小徑穿過密林到達小河邊。以前三次， 因水位深至膝， 均要除鞋涉水而過， 而河水非常冰寒。是此因天氣乾旱， 我們可以跨石而過河， 避免濕腳之苦。過河後， 路是往山上走， 天開始發亮了， 遠處高山的輪廓， 隱約可見， 雖然太陽還未出來，可以把電筒關掉亦能看到路徑了。穿過厚厚的樹林到達堡壘頭底部的懸崖邊， 這是第一道險關。以前是一幅 8 米高的斜壁， 徒手是很難攀到頂的， 幸好前人安放一條繩索， 利於攀登。現在此處正在維修， 改為繞道而行， 最難處也有鐵索幫助， 較前容易和安全。
跟著是一條沿堡壘底部的小徑， 雖然也有上落， 算是最容易的一段。過了水簾洞， 到達堡壘尾底部， 已是早上八時了， 行了差不多三個小時。太陽已經出來了， 燦爛的紅光照射在對面的澳雲山 (Mount Owen) 的絕壁上， 五彩濱紛， 配上無雲的藍天和翠綠的山谷， 構成獨一無二的美麗圖畫。長於攝影的袁麗娟， 廖祖江和廖宇力就忙於捕捉變化中的片刻影像。而我則默默地、靜心地， 遙望著、觀賞著享受此刻的良辰美景。
稍為休息後， 則要攀登 500 米的山路。越往上走， 山谷越開朗。往上望去，堡壘尾傲然聳立著， 它俯視著每一個挑戰者的來臨。到了山谷的盡頭， 如踏入窮巷， 兩邊百米峭壁， 夾著中間的小路， 前面巨石當前， 只有一條窄逢， 僅可容一人， 除下背囊側身而過， 而 36”腰圍的我， 在最窄的位置上， 也要吸氣縮肚而過哩! 跟著進入一個矮洞， 不能直立， 要除下背囊， 在地上爬行， 約五米後便是山洞出口， 但出口是離地面約 8 米， 幸好前人留下繩索， 我們分別爬下地面來。這就是有名的第二道險關， 俗稱 「隧道」。
離開「隧道」， 山路變得模糊不清， 還記得上次在此走錯路， 今次也不例外。幸好很快便發現， 但那裏是登山的路呢 ? 各人四處張望， 好不容易才發現「箭頭」刻在石崖上， 這就是上山路標了 !! 大家喜出望外， 從石崖邊往上攀登， 來到第三道險關， 我們稱它為「鷂子翻身」。大家都知道華山的擦耳崖， 就是山道非常狹窄， 只容一人通過， 上邊是垂直的懸壁， 下邊是幾十米的山谷， 登山者恐怕掉下， 故此挨壁擦耳而行。這道險關非只如此， 山道中有一大石橫阻山路， 登山者要雙手抱石借力， 雙腳則踏在石上的支點， 轉動身體， 翻身越過大石到另一端。回程時比較困難， 因下腳支點很不清楚。
終於我們在上午十時左右到達堡壘尾的頂部。大家稍作休息， 繼續往堡壘頭攀爬。最後我們到了第三次嘗試的終點， 也就是第四道險關， 亦是最艱難的一段了。這一關可分為三段， 第一段較易， 登山者要手腳並用， 貼壁而行約十米， 而第二段要攀上 6 米高的斜坡， 而下面則是百米深谷， 若不慎掉下， 必死無疑。幸好前人留下繩索， 幫助不少。第三段則要攀登 4 米高的石台上， 兩旁為狹窄的石壁， 沒有把扶的支點， 我們只能像「壁虎」地一步步攀登。回程時， 袁麗娟要吳圖亮當「人肉升降機」才可以下來哩。
過了這一關， 再向上多爬幾級石頭， 便到達頂部。堡壘頂部面積很大， 滿佈矮林和大大小小積水池但沒有明顯路徑。我們向著頭部方向橫衝直撞穿越矮林走去， 約半小時後，終於來到堡壘頂， 這時已是上午十一時四十五分了。我們一方面在此吃午餐， 另一方面欣賞四周的景物， 享受艱辛後帶來的成果。各人均筋疲力盡， 雖然補充食物， 仍未能恢復體力。遠處吹來的黑雲把太陽遮蓋了， 風勢漸漸增強， 我們不敢久留， 恐怕天黑前未能出山， 故此十二時半開始回程。
回程就是要在原路走， 因時間充足， 各人小心而下， 互相幫助， 闖過一關又一關， 最後在下午五時到達小河。天色已是灰暗， 拿出毛巾， 用清涼的河水洗面， 精神為之一振。稍作休息， 再提起疲倦的雙腳， 繼續向停車場去。我們在六時回到營地， 十二小時的攀登堡壘， 終於大功告成了。大家趁還有一線陽光， 架起爐具， 準備晚飯。飯後， 圍著營火暢談攀登過程及回味闖關的苦樂。我們把帶來的紅酒打開， 慶祝勝利完成攀登堡壘之旅。
晚上九時， 各人帶著幾分酒意回營安睡， 想必沉睡到天明。誰知道半夜， 氣溫下降， 所穿衣服不夠， 睡袋薄如輕紗， 瑟縮一團， 醒來後不能入睡， 很不容易捱到天明。急急起床， 再燃起營火取暖。而袁麗娟和吳圖亮的營幕上滿佈如豆般水點，但近看卻是一粒粒的冰珠哩 ! 我們渡過了一個冰寒的晚上， 卻看到難得一見的晨曦景像。遠處的山谷升起了煙霞， 剛露出來的陽光， 灑在煙霞上， 閃出變幻的色彩。河水較溫暖， 遇上冰涼空氣， 凝聚了一層薄簿的輕衣， 漂浮在河面上， 如人間仙境。我們吃過早餐， 把營幕晒乾， 便收拾東西回家去。
在回家途中， 路經農莊茶館， 我們停車喝咖啡去， 從農莊可望到鴿巢山， 廣闊的田園， 風景優美。在和暖的陽光下， 品嚐香濃的咖啡， 喋喋不休地談論著昨天攀登的每一小節， 樂在其中。
The Castle - 3 days 2 nights camping trip photo album (by Ellen Yu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