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長手記之四

 (1)

二月尾。

妻子說:「對面三間屋一推出便賣掉,而且間間過百萬,突然間覺得好似多了許多錢。」

我説:「屋價是昇了,但我們還是要住,賣了買唔番,我們實質上沒有多了錢。」

妻子又説:「最近的机票平得很,六佰多圓便可來回香港。」

我說:「想返香港便返香港,不過唔好亂花錢,我哋唔係你想像般咁多錢。」

於是妻子訂好机票與大女兒在 Easter回港及到台灣旅行。

三月二日中文大學校友事務處的 Eleanor打電話過來,問我Easter會否在悉尼,我答沒有外遊,Eleanor說校長會於 Easter來悉尼,謂校長希望與校友們一敘。

三月六日幹事會開會,決定文直良,呂國珍及我負責校長到訪晚讌事宜。

沈校長兩年前來過,我當時是籌備委員之一,駕輕就熟,地點照舊,是城中的喜鳳臺酒樓,文直良跟Eleanor聯絡,預定日期是四月五日(星期日),但校長要約730pm才能到逹會埸。

我們只有四個星期 lead time,於是趕緊做宣傳及通知各校友會員,開首的那幾天,回覆不能參加的多過會來參加的,敝!許多校友都和我妻子一樣,在Easter趁平價机票離開悉尼到外地旅遊。第一個星期尾,得20幾人報名參加。

沒有辦法也得想辦法,我們電郵了Queensland校友會的會長 Eva Zee Victoria校友會的會長 John Ma,因為他們的校友會會員亦會利用平机票到悉尼逛逛,因利乘便,他們會有興趣參加四月五日的校長晚讌,兩位會長也很幫忙,即時通知了他們的會員。此外我們又電郵了在悉尼的交換生,有些回覆,但都計劃了到其他省份旅行,不能參加,這也是預料之內,千里而來,Easter 假期沒理由還呆在悉尼。

文直良再向校友事務處求救,他們反應也快捷,迅速將四月五日校長晚讌的資料,傳送到居住在悉尼的校友。第二個星期尾,數來數去都唔夠五十人。

陸汝川在 Canberra行完100Km回來,得知情況,立即四處「班馬」,我們又通知前任會長馮報漢協助,他是上次校長晚讌主要搞手,經驗豐足,文直良及呂國珍亦到處張羅,希望趨谷到五檯。我們亦聯絡了黃繼昌及黃港生兩位校友幫忙,將是次校長晚讌消息,刊登於<星島日報>。

這時有兩三個原先報了名的參加者,回電郵謂有事不能來,翻開香港日曆一看,大劑,四月五日是清明節。

我對小女兒説:「中文大學沈祖堯校長來悉尼探候我們,妳很應該去會他一會。」

小女兒問:「點解我要去?」

我説:「妳 Daddy是在中文大學認識妳 Mammy,沒有中文大學妳 Daddy娶唔到妳 Mammy,娶唔到妳 Mammy就生唔到妳出來!」  

小女兒説:「係咪咁嚴重?」

我再說:「沈校長不是一般的校長,能夠有他這樣的視野(vision)及魄力的社會領袖,在香港搵唔到第二個,他是我們中文大學及香港人值得驕傲的人物。」

小女兒説:「有冇咁犀利?」

經我這樣一説,小女兒來了,而且帶埋他的朋友同來。

到了第三個星期尾,經各方努力,加上沈校長有一定的號召力,喜出望外,有80多人參加,心頭大石放下一半。

(2)

心頭大石只放下一半,還有一半未放得下?那一半就是:人多參加了又怎樣?現在的問題是要將這個晚讌搞好,「好」的意義就是要有特色,不交行貨,要使校長及參加者覺得是次晚讌過得開心,而且有意思。

文直良告知,校友事務處最新消息,校長可以提早在6:45pm到埸。

對我而言,這是一個很大的挑戰,有許多研究指出,電影是100分鐘,會議是個半小時,超過這個時限的,參加者就會發悶、會睏、會離埸 ..... 6:45pm 9:45pm 共三小時,一定要分段,但今次祇有校長一個人來,他當然是晚讌的核心,但太集中,作為單一的主講嘉賓,一個人對著八十幾人,會很辛苦,而且很單調。

80年代我在觀塘政務處工作,職責一半是聯絡區内的互助委員會,業主立案法團,街坊會及其他志願組織,職責另一半是搞社區活動;由幾千蚊的吃齋團做到幾十萬的觀塘XX節,職責由打雜做到司儀,由司儀做到活動統籌,對於搞 Conference 或論壇等,我不是新手,那時香港政府推行地方行政,觀塘是 Pilot scheme,我們舉辦了許多這樣的活動,我深知一個三小時的 Conference,要不出亂子,除分上下埸外,就是要將目標打散,即係唔止校長講嘢。

在校友中,識得講而又肯講的不多,想來想去,陳耀南、張繼沛、麥子權及盧永康四位校友最理想,於是呂國珍找張繼沛,我打電話或用電郵給其他三位,好彩他們都肯來兼肯講,至於題目,任由他們自行編定,陳耀南、張繼沛及麥子權都是教開書的,盧永康是香港經貿署註悉尼辦事處副處長,今次是以中大校友私人身份參加,四個人都是 public speaking的行家,隨便講幾分鐘完全不是問題。

OK,沈校長加埋這四位,咁就有夠「睇頭」兼「聽頭」,當晚氣氛一定多姿多釆得多。

文直良及馮報漢負責接待校長,呂國珍、周少芳(當晚司儀)及我負責埸面控制,我預先編訂了程序表給周少芳參考,整個程序有異於一般的,司儀包辦歡迎辭及致謝辭,校長當然有致辭,另加會長致辭及其安排的四位嘉賓致辭。

我對周少芳説歡迎辭及致謝辭都可以精簡,歡迎辭就是介紹校長的個人背景及其最近消息,致謝辭就是多謝那些義務工作人員,周少芳問我會長致辭會説甚麼?我説也是講中大及校長的,她問我她所説的會否與我所説的重復,我說:「不會。」但她很是懷疑,於是我再説:「保証不會。」其實在我心中,我的職責是當晚的 Event facilitator,那個會長致辭是用來做 ice-breaking,或可説是自編自導自演的「楝篤笑」,怎會與她的相同,不過這點連文直良及呂國珍都沒有講,怕嚇驚他們。

(3)

四月五日(星期日)到了,各方面的工作人員六點前已齊集喜鳳臺,然後依 Logistics Table分工合作,在桌席的安排上,我們也很有心思,八圍檯加講台,以井字形安排,主家席(即校長所坐一席)居中,所有參加者都可以靠近校長。

校長準時於六點九到場,文直良告知,校長的女兒由 Brisbane來了 Sydney,校長欲與女兒會面,希望今晚可以早走;任何計劃,無論周詳到水滴不漏,也會遇到一些特發事情,做活動的最重要懂得「執生」,校長與校友們交談及合照時,我便和周少芳撿討整個程序及通知酒樓改變原先送菜的安排,我們要加快步伐。

司儀先說了歡迎辭,我們便開餐,吃完首四度菜,便邀請校長致辭,校表致辭完畢,隨即互相致送紀念品,Part 1 Q&A session 取消(其實是合併於 Part 2 Q&A session),跟著的就是我上場,開始我的會長致辭(請參閱另文<會長致辭>,)輕鬆一下之後,就逐次邀請四位嘉賓講者,麥子權首先出場,主要原因是我們送給校長那件木雕上的字(篆書書法)是他寫的,他介紹了「傳承 開創」的篆書字體;跟著的是張繼沛主講的中大「人文精神」,是延續<會長致辭>時提及的中大創校理念,他亦講及現在「澳洲太極及藝文協會」在弘扬中國文化上的努力;隨著,陳耀南討論了香港的社會領袖及其對香港社會問題的一些看法;最後盧永康回應了沈校長在悉尼另一個場合所探討的香港社會問題:當今年青一代所受到的生活壓力。

稍過一會,酒樓的餸菜繼續送上,我們到了今晚最重要的環節,即 Q&A sessionQ&A session 復雜性最大,亦最考功夫,因為答問者或大會主持人,不知道提問者是誰,更不知他或她會提問甚麼。

其實在 Conference 中,做大會主持,最重要的是保護主講嘉賓,事前與酒樓傾談時,他們說衹有兩支咪,其實不夠,最理想應有三支咪或以上,一支咪給主講嘉賓,一支呂國珍傳予提問者,一支我拿著,作用是當遇上一些太尖銳,太個人化的問題,我就要衝上去「幫拖」,擋一擋,將問題钝化,甚至遊一會花園,使主講嘉賓有個 buffer time,多點時間想想才回答那些問題。不過酒樓說衹得兩支咪,我想我們這個晚讌是個 Exclusive Conference,參加者都是中大校友及其親屬,而校長有口碑,平易近人見稱,不應該有我許多年前遇到的一些尷場面出現,這才不堅持要三支咪。

另一方面校長説不想接受傳媒訪問,這個更合我「河車」,一般人以為有傳媒訪問主講嘉賓,上電視又見報,主講嘉賓有得威便開心,其實不然;有記者在場,主講嘉賓在答問題時腦子要轉多轉,第一轉是思維著怎樣才答對提問者的問題,第二轉是思维著怎樣説才不會答錯,以避免日後的不必要麻煩,「答錯」包括講多了或講過了「火位」;在這情況下,可想而知,講的及聽的內容,都會大打折扣。我們這些 Exclusive Conference,最重要的是使校長舒服地暢所欲言,當晚如果有傳媒出現,我都會將他們拒諸門外。

當晚的 Q&A session也很有意思,提出的許多問題既廣泛亦深刻,例如有校友問:「大學在學生佔中的問題上的處理態度?」有校友問:「中大的校政有沒有受到外界的壓力或影嚮?」有校友問:「中大有否計劃增加中大生與國内大學生的溝通,以增強雙方面的了解。」中大人不愧是中大人,提問者問得中和而有内涵,而校長則答得中肯而不表面化。

我與呂國珍約好,問到咁上下便要收閘,因為 Q&A session過長,參予者就會悶,悶起來就會提出一些「超過深刻」的問題,當呂國珍說這是最後一條問題時,三隻手一齊舉起,校長應對了得,先讓三位舉手者逐一提出他們的問題,然後逐一詳细作答,絕不欺場;校長雖然見女心切,還留了一會與各校友照相留念,真係做到足。

當送了校長搭lift離開後,鬆一口氣,雖然活動時間短了,但全場過程氣氛良好,一氣呵成,算是成功了。無論如何,校長及參加者個個開心,覺得今次的晚讌有意思,也就是我們這班籌備及工作人員的最大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