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向以農立國,上一代中國學術菁英,不少投身農科,求學報國。60年代新亞書院一位年輕人,亦有鴻鵠之志。少時,李賢祉立志做中國米邱林(50年代蘇聯著名的農業學者),可是本港沒農科,他進入新亞,選讀較近的生物學,主攻冷門的植物學。

57年,李賢祉舉家來港,父親是中央政治大學首屆畢業生,學歷卻不獲承認,只能任暫準教員。雖然書香世家,生活蹇困。新亞書院畢業後,68年取得獎學金,赴加州大學聖克魯斯(Santa Cruz)分校,後獲資助,赴南美洲考察,坐獨木舟在神祕荒蠻的亞馬遜河探險,進行長達9個月的研究,足跡遍達多國;包括巴西、委內瑞拉、墨西哥、祕魯、玻利維亞,深入不毛。叢林的瘟疫橫行,「臨行前,打黃疸症防疫苗,發燒整整一夜,早上咀唇竟咬出牙印。」60年代末交通不便,南美洲與世隔絕,更是光怪陸離。「哥斯達黎加警察抄牌,竟將整個車牌取走。」

博士學歷做園藝

   73 年他在加大聖克魯斯分校再取得博士學位,到哈佛作後博士研究,認識胡秀英教授。75年回港,卻剛好碰上石油危機,政府削減百分之十四大學經費,生物系無力增聘教職員。「十年寒窗苦讀,以學術安身立命的理想,頓成泡影。」

   適合空缺,寥寥可數,其一為嘉道里農場,另一為新界粉嶺皇家高爾夫球會的維護草地總監一職,他選擇後者,卻不敢呈報博士學歷。「因為肯定資歷過高,連面試都沒機會。」

   植物學和園藝,始終兩碼子事。「在哈佛研究期間,曾在胡秀英教授任職著名的安納德植物園(Arnold Arboretum)擔任Mercer Fellow,除了植物學(Botany),也接觸園藝(Horticulture)。故此,做草地護理,雖感大材小用,卻難我不倒。」

   粉嶺球會共有三個十八洞球場,每天維護草地。「賽事進行前,為確保公平,淩晨五時在果嶺上鑽洞,所以更不能回家,偶爾還要暫居上水村屋。」

   不能一展所長,故然若有所失。 百多位工人又是幹粗活的鄉下人,有時還會打架。「從美國大學到粉嶺工作,兩者環境,可說天壤之別。」

草地維護首位華人

   當時本港只有石澳及粉嶺兩個高球場,李賢祉是本港投身草地維護的首位華人,其植物學專才很快就引起球會的賞識。

   皇家高爾夫球會會員,部分亦是賽馬會董事。76年,賽馬會剛向政府成功申請,興建沙田新馬場,決定設計一條世界一流的跑道。加入球會十四個月後,馬會約見李賢祉,邀請他轉工。

   「回想起來,他們在高爾夫球場,一直默默留意我工作。」

   「高爾夫球對草地的要求,是必須平滑,球以直線向前滾動,果嶺上草地,草長更只有四至五毫米,平滑如絲,如何令草有足夠養份,很考工夫。跑道的草長,則達70-80毫米,承受馬匹上千磅體重。馬蹄落點是前後紛沓,撞擊力足以致命,草地要承受馬匹跑過,設計理念很不同。」

   加入賽馬會後,李賢祉四處奔走,研究各地賽馬場的草地;包括美國佛羅里達等地。他為馬會解決了不少草地維護難題,香港的天氣,四季差異,賽事頻繁,沙田賽道卻全天候運作,綠草如茵,質素之佳,舉世公認。

   96年,新加坡興建新馬場,他又獲聘到新加坡,出任草地顧問。「新加坡賽馬場,八成是根據香港藍本設計。」四年前,他退休回港,兼任中大生物系高級研究員,諮詢新亞書院維護植被,提供綠化校園的專業意見。鄰近地區的不少高爾夫球場,紛紛向他求教,亦是亞洲區草坪質檢的權威。「草地維護在美國早已是大生意,工作應接不暇。」

   最近,有同學擔心唸生物學缺乏發展機會,劉遵義校長還請他以「過來人」身分,介紹唸生物系的出路。


Copyright reserved by Alumni Affairs Office, CUHK. Web designed by INDEX worksh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