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大校友－二零零九年九月號

專題訪問－特殊教育中大人

麻辣教師令頑石點頭
黃碧玲、馮廣智

學生頑劣，難以融入傳統教育，更甚者被社會邊緣化。有一種學校，專門協助此類青少年，稱為「群育學校」。

近代教育研究和發展心理學，發現學生「頑劣」，可能源自心理或適應障礙，也不一定先天缺憾；稚子無辜，不少也源自家庭問題。本港單親家庭和異地姻緣漸多，家庭問題日益複雜，群育學校設有寄宿，讓孩子專心向學。
全港共有七家群育學校，五家為男校。黃碧玲（99崇基歷史）和馮廣智（01聯合社會）正是資深群育男校教師。

動之情 曉之理
馮廣智任教香港扶幼會盛德中心學校，校舍外表與一般學校無異；但班房入口設門禁系統，學生又分席而坐，避免過於接近。教師身上還帶無線通訊，以備不時召援。群育執教必須時刻保持警覺，控制課堂秩序，更要額外留神。
「有殺傷力文具，稍一不慎，隨時成攻擊武器。」
馮廣智首天上課已差點出事。老師放了一部刨鉛筆機在桌面，供全班共用。他一轉身，鉛筆機已不翼而飛，正從學生手中擲出，可幸他眼明手快，半空截住，才避免血光之災。
「部分學生在主流學校，犯過嚴重過失，家庭無法管束，又或者犯事，法庭不想判入男童院，家長同意下，轉介至群育。」群育每班十五人，常設駐校社工，長期跟進學生。
馮廣智唸中大時，曾入選游泳校隊，精通不同運動，藉體育活動建立亦師亦友關係。「運動有助溝通，然後循循善導。師生之間不建立交情，根本無從影響學生。從運動苦練過程，可見他們並非甘心墮落，也想向好，只不過力不從心，情緒不受控。」
運動作為教育，除體能技術訓練，體育精神也啟發同學，循規蹈矩才能共融於社群。「大家不守規則，根本不能完成比賽。」
群育其中一項任務，是教懂學生基本禮貌操行。「許多兒童不懂尊重他人的感受。所以靠教師以身作則，糾正桀驁不馴的行為。」
「試過學生受罰，動員『造反』，全班桌子反轉。」馮廣智進入班房，按捺心中怒氣，冷靜收拾局面。「衝突無助解決問題，惟有動之以情，曉以之理。」後來，學生還原桌子，和氣收場。
「群育老師最大樂趣，是目睹學生從抗拒上課，慢慢重新認識學習樂趣。」
部分學生其實十分聰明，礙於讀寫障礙或過度活躍，無法專心向學。老師發現問題後，對症下藥。
有時，學生情緒敏感，脾氣暴烈，教師也要處變不驚。「學生偶爾感受不公，怒不可遏，一發不可收拾，打架甚至自戕，四處破壞洩憤，滿手鮮血也不能自控。」馮廣智說：「平復情緒不能勉強，老師在旁安撫，令學生儘快泠靜下來。」
老師從社工前期輔導，了解學生性格，找到建立關係的線索。「如學生曾受情緒打擊，就要避重就輕，避免傷害學生自尊。」有些學生要靠藥物控制情緒，老師必須體諒，細心提醒服藥。

既教導 亦輔導
黃碧玲是香港扶幼會許仲繩紀念學校英文老師，出道已任職特殊學校，一教十年，辯才了得，思考敏捷，經常讓學生為之語塞，師生關係亦莊亦諧。
黃碧玲笑說，群育學校為師之道，在準確掌握學生心態，建立專業形象，師生之間不亢不卑。「有些老師以為獎勵遷就就能建立關係，殊不知學生反客為主，不斷苛索，最終老師反被牽制，學生也不會進步。」
隨時面對學生刁難，黃碧玲卻應付自如。「秘訣在出其不意，攻其無備。腦筋轉得比學生快，按能力出難題。學生時刻有新鮮感，注意力就不會分散，破壞上課秩序。」
群育學校工作，教師也花大量時間聯絡家庭；兒童情緒問題，不少源自家庭，老師也得分擔社工角色。「學生也會失蹤，或拒絕進入正常社會，老師便得明查暗訪，勸他們回心轉意。」
黃碧玲原有意報讀社工系，後來考慮到教書也能助人，便立志執教鞭。她說歷史觀點橫嶺側峰，唸中大有相當多辯論機會，培養獨立思考，對執教很有幫助。
她以為擔任群育教師，必須愛跟小孩相處，進入他們世界，明白他們想法，樂於與孩子溝通。「這些孩子不笨，言談風趣，令人相當開懷。」黃碧玲說，群育教師須抱信念，孩子心底向好，頑石最終也會點頭。
馮廣智畢業後，在中大任教育研究助理，曾在主流中學教導「專題研習」（Project Learning）。研究活動教學，才發覺教育改革下，教學方法的活潑多變，因此眼界大開，回中大唸教育文憑。畢業後進入香港扶幼會，編寫讀寫障礙中文課程，進入附屬群育學校。
馮廣智說，孩子唸完群育學校，一般能適應主流學校。
「群育只是短期過渡性質。學生也必須明白，有朝一日糾正行為後，還是要重返主流校園。」其他學校有殺校危機，群育卻需求甚殷，不少學生等待入讀。
人生成長心路歷程，總有崎嶇顛簸，惟暴風雨中，良師益友的不離不棄，卻可能逆轉了宿命。

黃碧玲小檔案
99 中大崇基歷史文學士
00 中大教育文憑（歷史）
00至現在 香港扶幼會許仲繩紀念學校教師
03 香港理工大學輔導證書
04 教統局英文語文能力基準證書
05 香港教育學院特殊教育訓練證書
06 香港公開大學教育榮譽學士（中學教育：英文專科）
06 香港中文大學學校訓導及課室管理文憑課程證書

馮廣智小檔案
01 中大聯合社會學社會科學學士
03 中大教育文憑（經濟及公共事務）
03-04 香港扶幼會讀寫發展計劃課程撰寫員
04至現在 香港扶幼會盛德中心學校教師
07 中大研究院中文學士後文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