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大校友--二零一五年十二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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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偉昌 問題是用來面對的

陸偉昌(86新亞內外全科醫學)是現任中大保健處處長,與醫生相比,處長的工作性質看似截然不同,但他覺得可以觸類旁通,因為兩者都是與「人」有關的工作。不過,當涉及「人」的因素,事情便未必像任何一門科學般有規律可循。因此,陸偉昌在面對病人及處理行政工作上,都會做到顧慮周詳。

問:作為中大醫學院首屆學生,當年你為甚麼會選擇中大醫學院?中大哪些元素吸引了你?
答:我是轉系生,原本屬理學院,當年報讀醫學院並不容易,於是先進理學院,藉此轉到醫學院。我覺得醫生專業既富挑戰,又可幫到人,加上那個年代,報讀醫科也是眾多學生的願望。
中大校園環境十分吸引我,中學時代,我已認識當年在中大讀書的朋友,他們曾帶我到中大遊玩,遂早已認識校園;入學後,因屬新亞書院,上到山頂,俯瞰吐露港,也一見難忘。中大予我一種「學府」感覺,校園有山有水,十分寧靜。
問:你曾歷任多間公立醫院,亦曾私人執業,工作十分辛苦,可否談談這段時期的經歷,哪些回憶最令你難忘?
答:那視乎你怎樣界定「辛苦」。我覺得醫生辛苦是應該的,因為那是一份接觸人及生命的工作,沒有相當的專業訓練,對病人定非好事。當初受訓時間很長,曾有段時間每周工作超過一百小時,下班就留在醫院宿舍。
工作兩三年後,我開始去了解病人的情況,原來每個人背後都有個故事,若有了解,對診症也有幫助。我漸漸感受到,診症、手術、開藥是科學,但沒有人生經驗,病人未必肯聽你的,即使他們明知是對自己好,但就是不服。因此,我們學的雖是科學,但真正實行時,其實是人文學科。
問:為甚麼你會在2009年重返母校,出任大學保健處處長?你對這職責有何抱負?未來你會訂立甚麼發展目標?
答:其實是透過同事介紹的,當時做了二十多年醫生,人到四十多歲,就會有些想法:是否一直以前綫醫生為職業,直至退休?還是接受新的挑戰?幫人的確很重要,我亦很認同以生命影響生命,但只要有心,其實在不同崗位都能幫到人,我相信自己在公私營醫院的經驗應可幫助到母校。
有些人的說話頗能夠觸動我,曾有位基層同事問我︰「我的工資低,醫療福利不是應該最好的嗎?」當時我也不懂得怎樣回應最好,於是我就應承對方檢討,幸好最後也能成功改善基層同事的醫療福利,我希望有能力便繼續做。
目標當然是做好校園的基礎醫療,並一直組織活動、講座及基本的預防項目,例如為教職員注射疫苗等,以及宣揚健康為本的信息。
問:大學保健處處長的工作有甚麼挑戰?你在處理行政及人事工作上有何心得,它與醫生的工作又有何不同?
答:校園大,受眾多,組織、舉辦任何活動均有很大挑戰,每年注射防疫疫苗都數以萬計,很難,也不能遷就到所有人,安排上十分考功夫。做處長會比之前接觸更多行政工作,例如保健處要定期檢視教職員的醫療福利及保險,這類行政工作便十分繁複。
醫生做行政工作,要麼十分成功,要麼就是不成功,因醫生很主觀,診症經常由自己作最終決定,如果主觀的堅持正確,才會成功,否則便容易出問題。
我接觸過不少人,聽過很多故事,慢慢悟出一個道理:哪怕部門再細,都是將很多同事共冶一爐,但他們各有不同習慣,要完全和諧相處並不容易。我的心得是選擇擴大自己的包容性,借用傳統中國思想「六合」來說,就是東南西北上下,每個角度均看一看,就會看到不同的人事物。
我有一句座右銘︰「問題多數解決不到,但問題是用來面對的。」有時很難每個角度均看到,此時就看看如何釐定解決問題的定義,例如病人無理投訴,或會帶着很多負面情緒,若不能說服他,就細心聆聽,這也可當作是一種治療。
問:你認為中大學生以至香港年青人的健康狀況如何?有哪些不良的習慣需要改善?
答:從數字來看,香港人的健康和福利是愈來愈好。至於習慣,是否一定要短時間內改變?回想年輕時,我在宿舍的生活也不太有規律,工作後,知道要向他人負責,保持最好的身體狀態是基本責任,自然就會把生活習慣改變。
問:回顧中大的校園生活,有甚麼是你印象深刻的?中大的學習生活對你的人生又有甚麼啟發?你有參與過醫學院舊生會或其他的校友會活動嗎?
答:當年我剛「上莊」醫學院會長,就要面對「缺錢」的問題,於是在邵逸夫堂舉行電影欣賞會,由宣傳至售票都由我們一手包辦。後來稅局追稅,年輕時不懂這些,原來會有這些問題出現,都學會了不少知識。
最大的啟發是通識課,修讀醫科很難會旁及其他知識,但中大通識課是必修,我們就可學到主修以外的事物,不但較平衡,甚至學習到另一層次的知識,當時通識科我主要修讀人文科目,得以擴闊眼界。
剛畢業會較熱心,現在就較少,但有時也會參加畢業班的聚會。最近兩、三屆的中大校友日,我都有帶家人回母校。
問:你在行政及人事的工作上頗有心得,對於師弟妹或剛畢業的校友,你有何寄語?
答:透過觀察態度、眼神等,其實面試一分鐘,面試者已知你是否適當人選,而這些特質亦會追隨你一輩子。因此,年輕人要在性格、談吐上多花工夫──學識固然重要,但處世做人也同樣重要。

後記
結合理性與人文關懷
看病診症是理性的科學,按道理只要對症下藥,對訓練有素的醫生來說,應是簡單不過的事,但陸偉昌從經驗中更體會到,診症醫病不能只談科學,還要有人文關懷。面對不可理喻的投訴時,他會不慍不火,細心聆聽,原來這樣也可以是解決問題的一個辦法。
陸偉昌自言很喜愛中國文化,很愛看文化書籍,正是中大校友這種理性與人文兼備的特質,讓他無論在行醫還是行政工作上,都能盡展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