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雄談廿載饞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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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20a.jpg (26405 bytes)行家張建雄家中的幾個地櫃裹,層層疊疊的堆滿了過百瓶紅酒。這批紅酒是老遠從巴黎家中空運回來的。法國政府對私人扥運紅酒出境特別嚴格,張太要多番奔走,大費周章,十箱紅酒才到得了香港。

可惜運送途中還是被偷了七瓶,另有兩瓶因抵受不住機艙的氣壓而爆裂。「幸好被偷的是最差的七瓶。」張建雄笑著說。可見做案的不是個識貨的「雅賊」,如入寶山空手而回。訪問當日,好客的張建雄便隨手開了一瓶一九九三年的Domain de Chevalier奉客。這瓶時值港幣千多元的紅酒雖然巳相等於柏加酒評九十分的級別,還未算是他藏酒中最好的一類。

法蘭西人酒相遇

    張建雄一九七零年於中大畢業後,到加拿大升讀工商管理碩士,之後一直在銀行界工作。八二年時他被任職的法資銀行派往巴黎受訓半年,一邊學習法文,一邊在當地的銀行工作。在那段日子裡,最令他醉心的,是法國的飲食文化 —紅酒當然是其中重要的一項。隨後多年在銀行界打滾,酬酢飲宴頻頻 ,張建雄品嚐紅酒的機會自然比一般人多;加上因工作關係經常長駐巴黎,研究紅酒有近水樓台之便,是故他對紅酒的種種簡直如數家珍,關於紅酒的文章也寫過不少,最近完成的有〞紅《十八問》,暢談各種有關紅酒的「迷思」;還有即將面世的《品紅試食法國行》。儘管張建雄對紅酒的研究巳漸成一家之言,他認為法國紅酒文化積累了幾百年,博大精深,自謙「不是專家」。

    波爾多紅酒是張建雄的心頭好,尤其是法國人認為是「女性化」的瑪高紅酒(Margaux)。他幾年前開始藏酒,每年看到品質好、價錢合理的都會大量入貨。最近他被調派回港工作,便將部份較舊的,已屆成熟期的佳釀運回來,打算好好享用,其他較新的藏酒則仍留在巴黎家中的地窖,待它們慢慢醞釀成熟。

    藏酒當中,最名貴的一瓶,是張建雄親自隨身攜帶回港,與他同齡的一九四七年Pommard。「兩年前花了二千法郎買的,現在巳是無價之寶,也是香港唯一的一瓶。」他帶點自豪地介紹珍藏。這瓶紅酒自一九四七年至一九九五年,四十八年來未離開過原產地。張建雄當年買下它後,坐高速火車回巴黎時,還得小心翼翼保持酒瓶直立,盡量不讓它受震動,以免破壞酒質。這次千里迢迢「冒險」帶回香港,是為了在今年九月的生日,替這瓶陳年佳釀舉行「開瓶禮」,人酒同慶五十大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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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紅客點點心得

    現時香港愛飲紅酒的大有人在,真正會點酒的卻不多,上餐館時,拿起酒牌往往費煞思量。張建雄的習慣是點他認為"interesting"的酒。名貴的,當然留待公事應酬才嘗試。有些人認為不同的菜要配以不同的紅酒,張建雄對這種說法大大不以為然:「現在餐廳的酒價比菜價還要貴,幹嘛要以酒就菜﹖當然是先開酒,然後考慮應該配甚麼菜。譬如喝的是light的紅酒,就點海鮮好了。」

    至於分辨紅酒的優劣,張建雄認為不外乎「中庸之道」四字而巳,即是好的酒必然要有酒香而不帶酸味,表示酒中單寧酸含量不過多。有些人視權威酒評為「聖經」,完全根據專家的評分來點酒,買酒,張建雄則只會將酒評作為參考,因為「根本沒有所謂的專家。紅酒種纇那麼多,酒評家試酒時,每瓶不過嚐一口,事後那會記得酒的味道﹖」

    品嚐紅酒最好是幾個朋友圍坐,邊吃邊聊 ,只宜淺酌輕嚐,切忌中國式的豪飲狂灌。張建雄就曾經費過一番唇舌 ,「教育」那些習慣了牛飲X.O.的台灣朋友品紅之道。……

    身為資深的品紅客,張建雄自言「最大的樂趣,莫過於以低價買得到好酒。」例如一些酒莊的產酒品質優良,只是缺乏宣傳,名氣不大,酒價自然偏低,便是他「趁低吸納」的目標。近年亞洲興起飲紅酒的潮流,還有人囤積炒賣,尤其在內地,紅酒是「海鮮價」,稍為好的,價錢動輒上千過萬。張建雄當年在法國買的,數十法郎一支的紅酒,現在許多已升價十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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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的閑話

    說來奇怪,現在以品紅為樂的張建雄,回想第一次飲紅酒的情景,竟形容是「飲而不知其味」。當時是一九七七年,張建雄正在台灣大通銀行工作,臨時得知上司要請到訪台灣的美國大通銀行董事長大衛。洛克菲勒 (David Rockefeller)回家吃飯。晚宴不可無酒,在台灣卻買不到貴賓愛飲的法國紅酒,於是張建雄奉旨飛返香港採購。對紅酒一無所知的他到處打聽,甚至要到圖書館找資料,終於買了波爾多紅酒及布干白酒各一箱回台灣。晚宴當日,忙著招呼貴賓,緊張過度,縱使美酒入喉,也覺與白開水無異了。

    張建雄一家四口,兩名分別十九歲和十五歲的兒子「幼承庭訓」,小時候已跟爸爸學飲紅酒。反而與丈夫同樣愛玩嗜吃的張太,卻一直堅持滴酒不沾,平常喝的,獨沽一味是白開水,連Perrier也不會喝。直至兩年前,張建雄終於想出「恐嚇」一招,對太太說:「男人的壽命平均比女人短五年,我又比妳大五歲。要縮短我們之間十年的生命距離的話,妳可要喝喝酒,損害生命才行。」這一番話果然湊效,自始張太乖乖就範,加入品紅行列。其實品紅在乎質而不重量,加上紅酒的酒精和卡路里含量都偏低,還據稱有助降低膽固醇,所以飲紅酒不失為比較健康的嗜好。「損害生命」云云,想來只是愛開玩笑的張建雄信口道來,騙騙太太的「賈雨村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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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建雄(70新亞工管)現為法國里昂信賃銀行亞洲區銀行關係統籌部區域總監,亦是專欄作家。已出版的著作有錢眼見聞,商海興亡,閒遊記饞,饞話連篇,饞遊偶拾及二十年目睹金融怪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