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Madam上司

                — 女消防隊長陳德麗

能夠完成艱苦的訓練，正式參與消防工作，陳德麗倍感自豪

    「女性當消防隊長要克服很大困難，無論體能，管理下屬方面都是挑戰，因為你要打入一個男性圈子，你要做到和他們一樣。」陳德麗說。

    「做到跟男性一樣」，即是要長年累月保持體能在最佳狀態，應付嚴苛的測試；要揹著三十多磅重的氧氣裝備衝入幾百度高溫，一片漆黑的火場；要令一班雄赳赳的消防員絕對服從自己。最重要的，是令人知道：身為女性，卻不用特別照顧；危急時，她不會是別人的包袱。

    統統不容易，可是陳德麗卻做到了。

    陳德麗現時是駐守港灣消防局的見習消防隊長。在她之前，只有兩名女性成功考上同一職位，她是三人中唯一持有大學學位的。

    決心打進以男性為主的工作圈子，是因為自小對消防員的好印象。「在危險的時候，不是人人都慌忙逃生嗎﹖消防員卻走向危難。」她在新界長大，山火，水浸，山泥傾瀉都是常見的情景，每次總見到消防員親手從災場將被困的人一一救出來。對陳德麗來說，他們是「最親民的英雄」。

地獄式操練

    消防處對消防隊長的要求極之嚴格，最最重視的，是體能。

    陳德麗被取錄後，接受為期半年訓練，深深體會這一點。位於元朗八鄉的訓練學校，大部分課程都是「地獄式」體能操練和模擬救災練習，學員雖然男女有別，要求卻一視同仁。

    其中一項是在二十七分鐘內跑完四千八百米，即是在訓練學校的運動場跑道上連續繞二十個圈。「即使是男的都會覺得好痛苦。很多人跑了兩三個圈巳經倒下來，想放棄。我可以捱得完，全靠一直跟自己說：很多人做不到，如果你做到了，巳算是很叻。」

    為了要證明自己「叻」，常常晚上回宿舍偷偷哭一場，第二天依然強撐下去，堅持到完成訓練。

    和她同期考進去的另一個女孩子，卻因為在受訓完結前，最後一次體能測試中，過不了單槓引體上昇這一關，被逼黯然離隊。「在消防處工作，其他考試不及格，還可能補考；體能不及格的話，沒有人會再給你機會。」

    看似很無情，但參與過真正的救災工作後，陳德麗開始明白嚴格的要求是有必要的：「如果體能不夠好，別說要救人，就連自救都辦不到。」生死攸關，真是一點也不能鬆懈。

    完成訓練，被派到消防局實習，行內稱為「出班」。

    最初半年，是「跟車」到現場，從旁學習師兄們如何「調兵遣將」，到現在她巳經是「泵車」的主管，亦是一隊六人消防隊的頭頭，在火災現場指揮下屬供水予其他消防員進行灌救。今年十一月見習期滿後，陳德麗將正式成為一級火警的現場主管，肩負起指揮手下三十名消防員的責任。

和屬下的全男班消防員「朝夕相處」，感情融洽，儼如一家人

萬綠叢中一點紅

    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忽然闖進全男班的消防員圈子，還要當他們的頂頭上司﹖

    年紀比她大，經驗也比她多的消防員們，第一個反應，自然是懷疑她的工作能力。陳德麗很努力的要令他們覺得自己能夠勝任，而且和男性上司沒有分別。『在火場指派工作給他們時，我要給他們一個肯定的命令，不能豫疑不決。當他們問：「madam，要怎樣做呀﹖」我不可能答不知道，或者說：「讓我先想想」。』

    還得接納許多男性的習慣（譬如說粗話；不穿上衫）。「我不想令他們覺得有我在場會不方便。」

    陳德麗沒有刻意裝成男性化。她說話婉轉，舉止斯文，與一般男隊長相比，風格截然不同。很快的，大家巳習慣了有個madam上司，還慶幸一向陽剛味過重，作風硬橋硬馬的消防隊，現在有個女性來「調和一下氣氛」。

    反而陳德麗要花好一段時間來適應與幾十個大男人「朝夕相處」的生活方式。她笑說：「我原來一心只想著消防工作是救火救人，進來之後才發覺要過大家庭式的生活，還要瞭解每一個下屬的性格；關心他們生活上有沒有囷難；情緒有沒有囷擾。」比較起來，救火救人的工作可能還要簡單容易一點。

    看得出她的努力並沒有白費。採訪當日，聽到madam一聲令下，剛在操場打球打得汗流浹背的男子漢紛紛圍攏過來，乖乖的擺好姿勢合照。笑意盈盈的陳德麗站在他們中間，臉上是一副對現況滿意之極的神情。

    別以為消防隊長只是站在災場外「點人做事」，他們一樣要進入災場，工作同樣危險。陳德麗記得一次被派往灌救一宗客船大火。當時船艙內燙得像蒸爐，水柱射進去，化成七百度高溫的水蒸氣。她親眼目睹一個冒險進入船艙的消防隊長被身旁「搶」出來的火燒傷了一邊臉。雖然如此，她卻沒有害怕過。

    『有時意外是「整定」的，沒辦法。可是在大多數情況下，我們明知道現場有危險，自然會做足準備和加倍小心，出事的機會是很低的。』

    繼成為第一位持大學學位的女消防隊長，陳德麗再勇奪另一個第一：去年二月下嫁駐守九龍灣消防局的見習消防隊長陳仕勳，「搶閘」成為首對「消防夫婦」，婚訊哄動消防處。

    尋覓到志趣相投的另一半，陳德麗靦腆地說，「是進消防處以來最大的收穫」。
   

【陳德麗（９５崇基生物），現任見習消防隊長，駐守灣仔港灣消防局。】

第一對「消防夫婦」去年穿上英姿颯颯的制服註冊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