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天,與您們共舞

   圖/文  田田                       

            三月,一個明朗的下午,我們來到 Ashburton Support Services 和Samarinder Nurising Home。迎面而來的是邀邀期盼的目光,柔柔含笑的沒有一張屬黑髮黃膚。 這又何妨? 我們都懂得: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我們謙謙告白: 我們僅僅是一群舞蹈的愛好者,希望與您們共渡這一個愉快宜人的下午。< 維也納森林 > 響起,我們輕盈地翩翩起舞,您們靜靜地凝神貫注。一舞既畢,掌聲不絕。我們趨前,誠懇邀舞。溫柔的Winnie 邀請,您站起來,身軀猶自挺直,”大約二十多年未跳了,未知尚記得乎!?”您說。”這又何妨? 記憶會追著樂聲而來。” 高大的Richard 邀請,”好久沒有接觸這麼有力的手臂了,曾經身為社交舞冠軍,自從夫婿逝世,自從住進這安老院,就不彈此調了。”您慨嘆。”可是您寶刀未老也!” Richard 說。逗得您一曲舞畢又一曲。玲琍的Lina 邀請,”現在是三條腿!自己的一雙外加枴杖一根,怕是站不穩了。”您說,掩不住那一絲婉惜。Lina 不肯放下,握著您的手,緩緩地搖著、搖著,晃著、晃著,您跳舞了:您的肩在跳,您的腰在跳……不,您整個的心在跳舞!壯磧的Join邀請,您許是大廳中最年長的一位,戰顫顫地舉步,舞姿婆娑,舞步正確,尚且記得何時用腳尖旋轉,何時以腳跟邁進。我們都看呆了。我邀請,您熱烈渴望的神色呼喚我來到您的輪椅前,我知道您也要參予。Brent----安老院職員推著您的座駕,我們滑進舞池,one,two,three,one,two,three……您前,我后,您進,我退,昔日美好的時光回來了。

    您半靠半臥在特製躺椅上,嘴巴微微張著,雙目茫茫然向前望,小腿裹著厚厚的繃帶。我向您問好,上次來跳<元極舞>,您歡喜極了,滔滔訴說您旳音樂世家,切切要為我介紹您那位中國舞蹈家朋友,臨別緊緊拉著我,頻頻叮嚀要再來。您的舍友們,院舍的職員們都驚訝了,平時您是如此的沈默寡言。三月天,這一個明朗的下午,我依約而來,而您卻不言不語。他們說:您己不思不想。不,不,我明明白白看到您向我頷首,一下,兩下。還未及兩年的光景,我清清楚楚體會了時間在您身上的施虐。然而,生、老、病、死,畢竟是大自然的定律,我們也總得坦然面對。

    夕陽漸漸西沈,是我們歸去的時侯,您們眼中流露無盡的依依。別慌,請別慌,我們會再來。明年,明年的一個明朗的下午,我們會再來,再來與您們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