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在耳,一年之後,也就是2008年,全球因惡劣天氣;包括中國、加勒比海地區、緬甸的天然災害,生靈塗炭,二十二萬人死亡,財產損失二千億美元。

  地球變暖導致氣候變化,因果一直是假設,直至IPCC評估結論,才一錘定音。各國政府不得不予以正視,攜手對抗暖化,制定氣候原則。

  IPCC集合一流學者,累積數十年研究經驗,經嚴謹科學考證,反覆推論,鐵證如山。溫室效應引發天災頻繁,已到刻不容緩,不及早行動,後果堪虞。

  IPCC團隊也包括劉雅章教授。他是美國氣象學會資深會員,現兼任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教授,又為美國國家海洋大氣總署從事研究工作,尤精於以電腦模擬氣候環境條件改變。

  IPCC又與前副總統戈爾同獲2007年諾貝爾和平獎,此外劉教授又曾獲多個獎項;包括美國氣象學會Clarence Leroy Meisinger獎,表彰其在低頻大氣變量研究貢獻。他對大氣及海洋環流的分析獨到,2003年本港天文台慶祝一百二十周年,曾甄選他為「傑出氣象學者」。劉教授也是IPCC全球變暖問題報告中,全球數百位執筆科學家其中之一。

因緣際會 趣味盎然

  劉教授從中大物理系畢業後負笈美國,此後三十多年埋首氣象學研究,樂此不疲。

  「近代計算科技和氣候模型的躍進,很大程度已能解釋數十年來氣候變化。模型根據物理定律,氣候系統機制而建立,可預測氣候變化,也作根據假設,推演氣候變化。」劉教授及同業們的研究結論顯示,人類活動導致數十年來的暖化,惡劣天氣越演越烈。模型推演前景,更令人怵目驚心。

  早年,劉教授投身氣象學,可說因緣際會,亦是興趣使然。氣象學究竟有何引人入勝,數十年如一日,甘之如飴?

  中學時期,劉教授就讀荃灣聖芳濟中學。中三未分科,他仍修讀地理科,又參加地理學會。當時學校已開始向本港的天文台,每日訂閱氣象圖。「當日讀氣壓等線圖,知其然不知所以然,卻亦趣味盎然。」可是中四後分文理科,劉教授成績不俗,選了一般精英選讀的理科。地理氣象科屬文科,也只得放棄。

  他對地理情有獨鍾,考中大入學試,仍自修報考地理,結果竟取得A級成績,同時獲崇基地理和聯合物理取錄,到了最後關頭,仍選主修物理。「當時年少氣盛,老是挑戰難度,選修艱深科目挑戰自己,沒想過物理跟氣象,關係千絲萬縷。」

  到了大三,他開始考慮前途,暑假留校唸書。一次偶訪聯合胡忠圖書館,讀一本探討全球氣候變遷的書,由麻省理工組織數十專家執筆,內容針對人類如何影響全球環境。當日研究不過略具雛型,不少立論尚待實證,想不到薪火相傳,啟迪了千里之外的赤子,日後竟大放異彩。

步入門檻 大放異彩

  物理注重紮實理論訓練,劉教授正想改唸一門既實用,也可貢獻人類科目,當下決定轉攻氣象學。畢業後,獲邵逸夫獎學金赴美,報讀西雅圖華盛頓大學。「當初是師兄開路,也受到優厚獎學金吸引,不曉得該校原是研究氣象學重鎮。」

  初期,劉教授選了空氣污染課題。但是,研究過程處理不少儀器,終非其所長,轉攻抽象理論為基礎的大氣環流研究,師承著名氣象分析學者華萊士教授(John Michael Wallace)。「華萊士教授是一流學者,研究教學,人品格調,同樣出類拔萃。」

  劉教授唸物理出身,數理模型難不倒他,可是計算技術剛處起步,主機系統速度,還比不上目前的個人電腦,儲存數據更大費周章。

  「地球氣象變化,不可能放進實驗室作實體的試驗,只能建構不同氣象模式,靠數據推演,模擬出不同情景。氣象實驗非常依靠電腦。我們將氣象範圍,劃分地球為不同區格(Grid),區格越細小精密,預測就越準確。」

  70年代中,數據儲存還停留磁帶階段,每盤只有數MB資料。「在我博士論文裏的氣象數據,足足儲滿百多盤笨重磁帶,每盤長達兩千多英呎,讀進計算機一次花大半天,再徹夜運算。」每天帶着磁帶重複分析不同數據,他成為計算機中心的常客。「電腦室操作人員每次見到我上班,都大感頭痛。當日大批磁帶搬來搬去,也委實難忘。」

  運算速度所限,往日區格間的距離可達數百公里,今天縮細至約十公里,真可謂天壤之別。

  取得博士後,劉教授跑遍全世界,拜訪不同大學介紹研究,終於落戶普林斯頓。普大是長春藤大學,本科生只有四千多人,卻曾出過不少石破天驚的科學理論。

  愛恩斯坦深愛普林斯頓,數學家納殊亦在此發表了博奕論。劉教授說,普林斯頓人口稀少,只有兩萬多人,卻甚適合思考,環境樸素謐靜,學術氣氛融洽,和而不同。

  「各家大學中,以普林斯頓表現出最有誠意請我加入他們的行列。從西雅圖到新澤西,一恍就留了三十多年。」

  起初,劉教授研究厄爾尼諾現象,將不同條件建立氣候模型,解釋氣候失衡出現的反常現象。在近幾年開始研究氣候變化課題。

  「全世界的二千個氣象站,每天每隔十二小時氣球升空一次,蒐集氣象資料,加上衛星遙感拍攝資料,經由聯合國世界氣象組織按時上載數據,全球氣象學家可一同分析。」廣大出胸襟,氣象學家從茫茫數據,探索不測風雲的奧秘。原來,氣象學家的圈子融洽,絕少競爭心態,可說不分彼此。

  「氣象學家心胸廣闊,一旦有新發現,就不吝分享。研究氣象學相當公開,同行毫無保留,進步極快。氣象會議上,更仿如老朋友聚舊。」劉教授說,氣象研究也教人虛心。認識越深,就更懂得節制尊重環境。普大研究所同事只開小汽車、騎單車和步行,很有環保意識。

回顧中大 亦師亦友

  回顧中大,他說唸物理學時間非常緊張,尤其上陳方正博士的課,實驗之後廿四小時內就必須提交報告,赴美也是陳博士大力推薦,兩人亦師亦友。現在陳博士甚至會事先審讀劉教授即將發表的科普文章。

  劉教授對中大甚有感情,多次返校講課,又熱心科普教育。他的研究發展至今,更感責無旁貸,通過科普學術會議,向中國社會闡解地球暖化災難後果。

  人類寄居地球,非主宰一切,可為所欲為,也沒有權利,以任何條件交換生態平衡。越懂得自然,就越知道尊重它;收起虛妄自大,摒棄一己私利;氣象學的研究,遠在天邊,啟示人生道理,卻近在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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