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所謂「山不在高, 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註一) 藍山是紐省的名山, 當然不少高人名師, 隱居深山, 寫生繪畫或熔塑立像。在一次的雕塑賞遊中, 發現在藍山深處的利高鎮 (Lithgow), 豎立 一座常人高度的銅塑像, 詡詡如生, 它是名為「利高鎮之光」(The Lithgow Flash), 為了紀念在此出生的馬佐妮. 積臣(Marjorie Jackson)。她是第一個在奧運會取得金牌的澳洲女士。而銅塑像是由雕塑家 安東尼. 憚麼士 (Antony Symons) 在 1999年製造。(註二) 我們更到達他的住所兼工作間參觀, 他的後園是雕塑公園, 展出很多他的作品。他的工作間在距利高鎮十多公里的拉多小鎮 (Rydal)。交通亦算方便, 有藍山火車線經過的拉多站。鎮內只有十餘人家, 環境十分清靜。
熔塑立像原理 (註三)
銅雕原理可以追朔到兩千年前, 希臘和古羅馬人利用陶土 (Clay)製成塑像, 跟著用石膏 (plaster) 製成第一個模子 (mold), 熔熔的石蠟注入模內, 待冷卻後, 然後把模子打開, 便複製出與原來塑像一模一樣但空心石蠟像來。耍保存這個模子, 因為可以重用和複製。跟著的工序叫「失蠟法」(Lost Wax Method)。就是再用矽質的石膏把空心石蠟像製成第二個模子, 這個模子要一層一層的加固, 所須時間約兩周, 待堅固後, 再放入高溫火爐內, 石蠟熔化流走後, 模子內部便騰空, 最後在騰空的空間中注入銅漿, 冷卻後, 把模子打破, 空心銅塑像便產生出來, 當然還要打磨和修飾。
我以前在國家藝術學校 (National Art School) 學習了後半步的工序。首先用石蠟製出塑像, 再用「失蠟法」鑄出銅像來。缺點是實心銅像, 重而浪費銅料, 若較大塑像, 成本高昂。而模子只能用一次, 不能再複製。
學藝兩天
很高興得知安東尼在五月開班, 講解熔塑立像的前半截工序, 為期兩天, 並包括實習材料和時間, 於是踴躍報名。
五月十四日 (星期五), 收拾簡單衣服, 工作便服及工具, 以及一些小吃, 下班後便匆匆忙忙驅車上山學藝去。沿 M7轉M4 再上大西公路 (Great Western Highway), 應是最佳選擇, 不幸地遇上兩次交通意外點, 共花了兩個半小時才到達拉多小鎮, 己是黃昏日暮, 炊煙四起。沿路入鎮的兩旁樹木, 葉子變得紅紅黃黃, 隨風搖弋, 好一派深秋田園景色, 令我想起杜牧《山行》句:
「停車坐愛楓林晚, 霜葉紅於二月花。」
我在鎮內唯一的客棧下腳。這客棧名亞力山大酒店 (Alexandra Hotel), 我在網上訂房, 兩晚住宿費用為五十五元。老伴認為太便宜, 勸我帶同睡袋, 毛巾, 肥皂, 以備急用。到達時, 但見樓高兩層, 外表是齊整, 而非破陋。房間亦非如想像中的狹小和不潔。洗過澡後, 走下樓到酒吧兼餐室「醫肚」。酒吧內己有十多人, 高談闊論, 舉杯暢飲。他們很熱情招呼我到他們那邊去, 大顆兒無驅無促的談天說地。酒吧生意挺好, 客人是到附近的拉奧水塘 (Lyell Reservoir) 的釣魚客或是四驅車「發燒友」。
第二天清早, 吃過豐富早餐, 出外開車。壑然地發現車子由藍色變成白色, 全車蓋上了一層冰衣。正值是「寒風摧樹木, 嚴霜結庭蘭。」(註四)不一會來到安東尼家, 小狗熱情地跑出來迎接, 與安東尼打過招呼後, 立刻開工。
首先用陶土塑做出一個半米高的女性胴體, 胴體向左邊摟曲, 頸向後彎, 兩臂一前一後向上展開。老師強調結構、形態、角度、比例。塑做過程不宜太快, 不宜太早刻劃小節。應講求整體是否正確、是否動態、是否完美。當天就是不斷地修改。班中也有兩位女士同學, 各有不同的塑像。總之, 大家忙得不亦樂乎, 中午的午餐二時許才吃, 天快黑下來才停止工作。回到酒店, 草草吃過睌飯, 倒頭便睡, 實在太倦了。
又是一個寒冷的早上, 吃過早餐, 準備開車離開酒店。誰知怎樣地也開不動。心中盤算著, 希望是因為天氣太冷所致, 當太陽升起後而回暖, 問題便自然解決。否則, 如何歸家 ? 幸好酒店與工作間只步行十五分鐘距離。
今天是最重要, 也是最覆雜, 亦是最辛苦, 更是最令人興奮的。首先從陶土塑像, 判斷出模子要由多少塊組成, 判斷那裏是塊與塊之邊界。我的陶土塑像簡單, 只須三塊組成, 前一塊, 後兩塊。跟著沿模塊邊界加上陶土牆, 把陶土塑像分為兩截。在第一個半截內不斷倒入石膏漿。石膏粉與水混合產生化學反應, 很快凝固。總之一層一層地加厚和加固。當第一模塊成形後, 拿走陶土牆, 開始做第二模塊。要在舊模塊邊塗上「分離濟」, 再重覆上述工序, 最後做第三塊。模子固化後, 把它打開, 拿走陶土, 用水洗乾凈模的內部, 然後合回原狀, 用繩子綁緊模子。
最後工序是把煮熔的石蠟灌進模子內部的空間, 左搖右晃, 令石蠟均勻地塗在模子壁上, 然後倒出餘下的石蠟。如是者重覆多次, 直至石蠟有三至四毫分厚度。再不斷灌水泠卻, 才把模子打開, 一座空心石蠟復製塑像便誕生出來了 !! 心情既緊張又興奮。
看看窗外, 漆黑一片, 時光易逝, 已屆徬晚了。匆匆忙忙地收拾模子, 石蠟塑像及工具等, 拜謝老師後, 便啟程趕回家去。
(註一) 此語出自唐朝劉禹錫的《陋室銘》。
(註二)
http://www.lithgow-tourism.com/antony_symons/
(註三)
http://en.wikipedia.org/wiki/Lost-wax_casting
(註四) 出自漢·樂府古辭《古詩為焦仲卿妻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