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ese University Alumni Magazine

陳漢森（77新亞哲學）

　　「如果沒有保釣，我猜我會是一個勤力的乖學生，考到一個理科校士，跟幵講學或教書，做個社會上層的學者之類。但有了保釣之後，我願意為國家奉獻我的時間心力，餘生為這件事努力，我都覺得有價值。」
　　如果說保釣改變了陳漢森的一生，大概一點兒也不過份。七一年，他考入新亞數學系時，一心當數學家。然而一次圓亭講座，一切都不同了。
　　「我參加了一次圓亭講座，就被鄭海泉（73新亞經濟）抓去做時事委員會的成員，過了一段時間，又被捉去做學生會幹事，從此與學生會結下不解之緣。」

新亞第九屆幹事會「生活營」出發前攝。
陳漢森右手拿著的泥耙是上屆幹事會贈與，
寓意努力耕耘，至於左手的碗筷，他卻記不
清何解了

書聲難掩風雨聲

　　於是，這個以前一放學就躲入圖書館計數的乖學生，把計數的時間都用來校橫額、派傳單。一年後實在熬不住了，他從數學系轉到了哲學系。
　　「那個時候哪有人轉讀哲學系的呢？都是先『混入』哲學系，再轉讀其他系的嘛！」
　　對於陳漢森來說，第一個夢（做數學家）被第二個夢（投入社會運動，喚發民族醒覺）取代，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受這股民族的熱潮影響之後，心根本就定不下來，結果就捲入了保釣運動。」

心難靜

　　陳漢森於七二年加入這股熱潮時，保釣已近尾聲。但有了這次的經驗，他被更深地捲入了以後的學生運動，更索性自己當起新亞學生會會長，歷任七三、七四兩屆，這在學生會中也是少有的。為了做好學生會的工作，他更停學一年，端的是義無反顧。
　　用陳漢森的話來說，他那時是「主修學生會、副修學生會」，身邊一班志同道合的同學，都是「光頭俱樂部」的成員，並且毫不後悔。「你們找first honour，我們特地『光頭』，你們拍老師的馬屁，我們沒空做這些事。就是有這種傻氣。」
　　如果換作今日，陳漢森做夢也不會想到能當上新亞學生會的會長。他形容自己是個「保守」、「怕醜」的人，只懂跟幵別人做，是因為保釣，因為投入了那股洪流，他才開始「激進化」的。

珠江漂來的民族意識

　　然而，對於國家民族的承擔，陳漢森並不是從保釣才開始培養的。還在珠海中學唸中四，看到從珠江漂流到香港的浮屍，一種國家民族的憂患意識就已在他心中紮根。
　　預科時令他著迷的是《中國學生周報》和《盤古》這類談人生、談國事的雜誌，甚至還有當時幾乎是「無政府主義」的《七十年代雙周刊》。每逢這些刊物出版的日子，都會見到這個傻小子在報攤癡癡地等待。
　　「如像從這些雜誌况得到許多自己想得到的答案。所以後來沒怎麼猶疑就參加了這些活動，好像這些東西很熟悉，只是過去是在報紙上看到，進了大學，就是面對面的接觸。」
　　對陳漢森來說，保釣就是純粹的民族主義。「保釣就是一個民族主義的自覺，即我是中國人，我愛中國，我要為中國做些事。」如果沒有保釣，他不會把這個信念反省得這麼深，更不會問：「中國往何處去？」
　　「這個課題直到今日都一直縈繞在腦海况面，國內發生的任何事，都對我們有一種刺激和注意。」
　　「保釣對我除了行動激進化外，就是對中國問題一種從未停止的關注和行動。」

1972年郭耀豐（第二排左二起），陳漢森及周錫輝組成「陳郭周閣」，競選新亞學生會第九屆幹事會，結果順利上莊

再站出來！

　　所以，當第二次保釣運動又展開時，陳漢森再一次加入保釣的行列。
　　作為《明報》的專欄作家，口誅筆伐，小小的一方園地也可訴說民族大義。
　　作為教協的理事，聯同本港各中、小學校大搞愛國教育、保釣展覽，甚至提議修改本港的教科書，加入保釣內容，都是他的份內事。
　　作為一名中學教師，向學生灌輸愛國「激」情，更是義不容辭。
　　然而，「激情是很難灌輸的」。在陳漢森看來，如今的學生與當年的他有明顯的分別。香港社會越來越富庶，資源越來越豐富，如今學生除了考試，就是想如何去享受他們豐富的物質文明，民族危機感就欠奉了。「對於現在的學生，中國很遙遠。除了『六四』，他們感受不到中國有亡國的危機。」
　　可以說，陳漢森是有些失望的，但他仍有一顆師長寬容的心。「我不敢苛責他們，因為他們有自己的困惑。『忘我而去為公眾』，這種情操很難在一個比較富裕的環境，單純以談道理讓他們明校。」
　　正因為如此，陳漢森才有了更多的反思。「刺激一個人的愛國情緒，是由於苦難，由於認識，還是由於於其他因素呢？」

陳漢森(右三白衫者)首次參加保釣運動，於港督府門外示威
時為1971年

從熱血到成熟

　　年輕人無力接棒，於是第二次保釣的中流砥柱，仍是當年那一群人，如今他們都已步人中年了。陳漢森形容這一次的保釣，更加「成熟」和「深謀遠慮」，人成熟了，運動也成熟了。
　　「過去是憑一腔熱血衝上街，有甚麼後果也不知道，但現在我們可以預測有些甚麼需要跟進，也更懂得利用傳媒保持公眾對事件的關注。」
　　對於社會上有人認為傳媒在這次保釣運動中失卻了客觀中立的立場，陳漢森卻有不同的看法。
　　「我們很了解傳媒的效果，甚至我們當中也有從事傳媒工作的。他們明知自己的角色是借傳媒的報道令香港人的民族情緒更提高。」
　　成熟了的陳漢森只想幵日後該如何深化保釣運動，如何在年輕一代中推展民族教育，他沒有太多餘暇去感懷往事。「不是很激憤，也不是很悲涼，只想幵要做的事情又要做了。」

扭轉一生

　　有人說，一些老保釣把當年那段歷史看作人生最輝煌的時刻，但陳漢森並不在此列。
　　「現在才是（最輝煌的）。三、四十歲是我最知道自己想幹甚麼，並且付諸行動。做學生時（參加保釣）是一個不自覺的意外，但轉變了我整個做人的態度。」

陳漢森簡介
1971-77	初入新亞數學系，次年轉讀哲學，並任新亞學生會幹事，72、73年兩任新亞學生會會長，期間更休學一年，卸任後即擔任《中大學生報》編輯，77年方始畢業
77至今	畢業後在工廠任職行政工作，81年起教書至今，現為中華基督教會桂華山中學中史及通識科教師

【保釣校友】
【目錄】